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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一章 稍作休息

第二十一章 稍作休息

就在刘易斯和天子“对峙”的功夫。

父龙宫长桥的对岸——

伊碧塔和尹氏兄弟回到岸上时;JQK和剩下的三个分身已经在岸边等候了。

看到两赤一蓝现身,欧罗莎愉快地打招呼:“哦!你们回来了?”

即便此时,柏拉图依然是一脸愁容地向姐姐们抱怨着水下的事情:“就算凭着‘归迹追踪’安全回来,这也太吓人了……好些水雷都是擦着边过的。”

尹随缘听完便解释道:“哦,那些水雷都是哑弹。是陛下在一千年前与湖中蛟龙争斗时铺设的,现在里面的火药都已经被移除,不会爆炸了……”然而解释到一半,才发现了异常,“等等,你们下水做什么?”

一旁的伊碧塔则一副看傻子的表情冷笑了一声,望向远处。

尹随缘环顾左右的这些人,尤其是分身们——才发现原本应当只少一个的“刘易斯们”竟然少了两个!

联想到柏拉图下水,尹随缘大惊失色:“刘易斯……刘易斯她不会潜入皇宫了吧?难倒今天跟我们在一起的那个是——”

伊碧塔不喜欢谜语游戏,干净利落地告诉了尹随缘:“是假的。”

尹随缘听完当场崩溃:“你们几个!欺君犯上那可是杀头之罪!”他的手指抽搐着,下巴时而张开时而闭合,时而又看看身后负责拱卫桥门的卫兵,不知如何是好。

而伊碧塔完全不理会尹随缘的碎碎念——自从加入刘易斯的计划以来,伊碧塔便心甘情愿地服从刘易斯的每一个安排;就算事情因为这些行动变得更糟,伊碧塔也情愿为她承担一切后果。

这不,正说着,刘易斯的魔法通讯就来了。伊碧塔知道出入皇宫的魔法通讯会被监听,既然传到自己这里而不是分身处,这就意味着刘易斯现在状态绝好。

伊碧塔将手指放在耳根,接听了通讯。两次点头后,便对众人说道:“……有一些误会,但是解开了。刘易斯说陛下请我们进宫吃晚饭。”

“咻……”尹随缘虽说叹了口气,但一时的惊慌仍未消退,“但是……你们这样……这样到时候叫我怎么跟天子交代啊!”毕竟是天子叫尹随缘去接应刘易斯;确保刘易斯对天子的“信任、敬重、服从”是尹随缘意识中这个任务的部分之一。

伊碧塔倒是冷冷地说道:“……刘易斯不是给你打过预防针了吗?”

尹随缘只好一声哀叹:“哎哟……”纵使刘易斯确实说过‘不信任天子’这种事情——但也不能真这么干呀!

艾薇莉亚却在此时打断了尹随缘:“船来了!”

说话的功夫,便见到两个船夫划着的驳船停靠在了岸边,接众人进宫;男士们先跳入船中,然后扶女士们上船。

一行人上船之后,作为“动力部”的两个皇家船夫便开始“运作”。一个船夫执桨,另一个歇着,慢慢便带着众人驶离湖岸。

行舟之初;速度缓慢,颇有一副“孤舟薄雾晨钓,渔夫竹竿鹭叫,黄牛童子笛啸,晨露散尽,柳岸又鸣知了”的韵味。

只是这速度恐怕还没有在桥上走得快。

就在伊碧塔估摸着天黑之前能不能到时;船夫也估摸着船桨不会碰到湖底了,便招呼着对面的伙计开始干活。

两个船夫摇桨的速度越来越快,逐渐在湖面上打出水花,船速也是越来越快。渐渐地,众人开始感觉整个船脱离水面,向上升起,竟是发现这两个船夫正在以惊人的力量和速度用四条船桨大力“打”水,使整艘船以类似于水黾的大踏步姿势用四条腿在水面上飞奔。

一时间便有浪呀嘛浪打浪的四坨浪花;宛如四只巨大的车轮载着这一叶扁舟直奔皇宫而去……

直到快要抵达父龙宫,两个船夫才放慢了速度,恢复至了原先的优雅模样;摆着一副“什么都没发生”的表情将船横靠在父龙宫基座白墙的一处凹槽小港中。

防止驳船飘离的闸门升起;便听到白墙之内有铁链“当当”作响。一座金属的篮筐从水下升浮起,兜住了整艘驳船并缓缓拉进了父龙宫内部;最终使船停靠在了宫殿内部一处专门的船用“电梯”接驳口中。

到达时,天子,刘易斯和刘义士已经在一旁迎接了。

天子看到走在正前方,那头碧蓝刺发的少女立即反应出了她的名字:“你就是卡斯佛伦著名的魔法学者,伊碧塔·冯·卡斯佛伦吧?”

伊碧塔优雅地行礼后说道:“是的,陛下。我是伊碧塔·冯·沃顿·卡斯佛伦。陛下知道我的名字?”

天子微笑着点了点头:“‘混沌福音’时你的英勇义举,朕已经从外交宰相那儿听说了;你们在天洲的‘事迹’,朕也已经知道了。不必惊慌。刘易斯已经告诉了朕实情。具体的情况,我们宴会上说。”

伊碧塔介绍了跟从自己的三个人,刘易斯补充介绍了自己的分身们后,天子便带领众人前往宴会厅。

看着天子这般镇定的表情,伊碧塔感到有些奇怪——一般来讲,大多数见到自己这副绚丽面容的人,多多少少都会陷入惊喜、兴奋、痴迷等状态好长一阵。但天子仿佛见过比伊碧塔还要美艳的人一般,面部始终平板一片。

进入富丽堂皇的宴会厅,临到落座、距离天子远了一些,刘易斯才悄声在耳边对伊碧塔说道:“他已经活了一万年了。”这回反倒是伊碧塔自己的眉头因惊讶而出现了罕见的褶皱。

落座。

刘易斯、伊碧塔以及卡斯佛伦来的一群人坐上宾席一侧;尹随缘、尹随良和柳梨香以及分身们则坐次宾席一侧。

落座时,尹随缘望向柳梨香身后的空位,总感觉少了个重要的人物,心中煞是落寞。

见大家坐好安静,天子便脱稿致辞道:“诸位远道而来,借着献宝之名,将重要的信息交付于朕,朕甚是感激。一路走来,想必各位也受了不少磨难。”天子顿了顿,改变了说法,“不,恐怕在此之前,磨难就没有停止过吧。”这话显然是对尹氏兄弟说的。

天子以一个十四岁左右的躯体,大方地讲述着欢迎的词汇,叫JQK、尹随良和柳梨香都惊得目瞪口呆。刘易斯知道实情不动声色;伊碧塔也是一如冰山美人,不动如山。

天子继续说道:“……你们的朋友刘易斯已经与朕汇总了这段时间我们各自的情报,让朕能够理清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。说实话,天洲会发生这种事,就连朕都会觉得自己治国无方;甚至还要劳烦整个事件的受害者为朕传话,实在羞愧难当。在此,为了表达对诸位诚挚的歉意,为诸位摆上朕最好的宴席。”

最后天子摊开双手:“请诸位无需拘束,尽情享受晚宴。宴后,我会将所有的事情告诉大家。”

“谢陛下!”众人行礼致谢,但却有一人,也就是刘易斯低头不语。这很快吸引了天子的注意力。

“朕肆筵设席,怎得不和心意了?”天子看着刘易斯问道。

刘易斯叹了口气,没好气的说道:“不是……陛下。我已经将哲香被绑架的事情讲与陛下,师父的状态应该是十万火急,没人知道火织天衣打算对她做什么。所以对于我来说,出发前往鬼岛是当务之急。但陛下非要在这个节骨眼上摆这么大的宴席宴请我们……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。”

天子笑了两声:“朕就知道……你不也讲与朕说:‘火织天衣没有当即处决哲香吗?’——那可是她的大仇人。很显然,这意味着火织天衣需要留着哲香才能实现她的目的。她为自己预留了时间,也为我们预留了时间。只是这恐怕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揣测出来的问题,更不是空着肚子就能揣测出来的问题,不是吗?”

尽管焦虑的心情依然盘绕在心头,但刘易斯还是无可奈何地作揖行礼:“……谢陛下。”

天子便向侍长点头致意,侍长便大声报出了头盘的菜名:

“凉盘,唐伯虎点秋葵!”——本质上就是凉拌秋葵。

一盘盘绿油油的秋葵在大家的面前摆好后……

天子开始动筷子,众人也开始动餐具——外宾的一侧除了筷子还备有刀叉——伊碧塔和刘易斯自是能熟练使用筷子;但JQK真的只会用刀叉。好在天子似乎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,今日安排的菜几乎全是能适配刀叉的天洲菜。

刘易斯简单吃过两口——是天师门常见的蚝油芥末口味。尽管是只需吃两口就会胃口大开的开胃菜,但浑身烦躁的刘易斯很快便停杯投箸。她甚至开始怀疑,是不是天子在用类似‘以德报怨’的名头恶心自己,来报复索降潜入带来的惊吓。

第一道热菜是一道名为“骨肉香膏”的荤菜。

那是用酱油和多种香料精致煨煮的肋软骨,几乎已成膏状,入口即化,绝佳美味。

尽管先前的想法仍未散去,但也不得不由衷地赞赏皇宫大厨的耐心和那航天飞机一般的调味——所有的味道都平衡得恰到好处:“不愧是皇宴……”嘀咕着感受着浓郁的肉香与胶原蛋白的粘滑在口中散开;又看到同舟共济的北境一众人乃至分身们也都吃得津津有味;刘易斯戒心虽未放下,但至少排除了天子是打算靠宴会拖累人的可能。

吃完了肋软骨,又享受了一道清口精致的龙井虾仁和一道酸甜浓郁的松鼠鳜鱼后;侍长格外卖力地叫出了下一道大菜的名称:“主菜!‘黄铜往昔和金色未来’!”

伴随着宫乐响起,一扎扎金黄的啤酒和一盘盘铜色圆滚块状物被端上了每个人的桌面。

天子还补充介绍道:“这一道,是朕的最爱。请各位品尝。”

刘易斯坐得近,敬酒、谢过后,尝了一口——她原本以为是什么素炸丸子之类的小吃(虽然那个也很好吃),一口咬下却是肉香四溢,无比细嫩;并且一股发酵乳制品的独特酸味,混合着胡椒和辣椒的辣味在口中瞬间爆炸开来。

刘易斯惊讶地看着天子:“这是炸……炸鸡?”

天子得意地说道:“这是朕……在‘过去’最喜欢吃的东西,只在过生日的时候吃过一次,但朕永远也忘不了那个味道。朕大概是在一千多年前、天洲能够大量生产食用油之后才重新还原出来的,历经千年的微调和改良,变成了现在的味道。”

刘易斯点着头,刚闷了一口啤酒;却听到类似于魔力通讯的声音灌入了自己的脑海中——那是天子的声音,他显然用仙术做到了类似的效果:

“听说你们西方炸鸡啤酒非常盛行?”天子看着刘易斯问。

刘易斯摇了摇头,顺着那股通讯的力量回话到:“美国人炸鸡吃得多。我们奥匈人一般是用意大利的葡萄醋做成芳香鸡腿炖着吃;或者用差不多的调料腌完之后煎着吃。我们没有美国佬那么多的油。”

刘易斯记得自己受“那位教官”教导如何看管战俘时,记得只有美国人的厨子会用宝贵的配给油汇聚成一大锅做炸鸡,然后配着可乐大吃大喝。刘易斯作为看管者自是有权“收受贿赂”,为自己取得了一份。

刘易斯又夹起一块仔细品尝,能品鉴出其腌料中酸奶和甜椒粉的味道——甜椒粉可是这味炸鸡的精髓:在提供了辣味的同时,也正是它让炸鸡染上了这宛如赤铜一般的鲜艳色泽。

刘易斯举杯敬酒的同时称赞道:“您这味炸鸡味道真的很纯正。如果拿到我们那个时代去,一定会大卖特卖的……啤酒也是如此。”

天子谦虚地举杯回敬。

称赞过后,却留下许多疑惑——在天子统治下,主流的菜系虽然是天洲的浓油赤酱;但为什么他最爱吃的东西反倒是卡斯佛伦,或者说西方口的炸鸡呢?

不知从哪里问起,刘易斯随口一问:“陛下‘过去’常吃西餐?”

天子摇了摇头:“哪里。即便是‘那一次’也算不上西餐……顶多是快餐。大人们觉得那些是油炸的不健康,而且贵;只有小孩子才会趋之若鹜。”

随后天子却惆怅地看了看远方:“那是我外出务工的父母罕见放假回来的一次。除去路上,能在家待的时间也只有那一天,她们都累坏了……根本没有时间为我准备生日宴会,就只是带着我去了一趟快餐店。我自是吃得津津有味……后来才意识到他们什么都没吃。”

“或许就是因为小时候好吃的吃得少,坐上皇帝之后才会苦心钻研美食吧。”天子苦笑着看着刘易斯,“贴脸传音”说道。

刘易斯煞时明白了——尽管天子或许未曾亲自制作,这仍是一份饱含心意的菜肴,这份炸鸡啤酒里承载着童年:童年的乐,从炸鸡的酸辣可口的嫩汁中释出;童年的苦,从啤酒那浓郁微苦的麦芽后味中沁满了口腔。

显然,天子希望用这道炸鸡传递自己的过去;这也是和解的炸鸡,天子希望用这道炸鸡抹去先前一切的猜忌,将彼此冷静理智地拉回之后的谈判桌上。好在这样的心意,已经悄然传达至了刘易斯的心里。

刘易斯也终于是长舒了一口气,向天子举起了酒杯。

下一道菜是非常鲜美的海蟹丝瓜汤,没放土豆,只作“溜缝”之用。

“我让厨师长化了一颗长生仙丹在汤里。”天子是这么说的。

以及再之后的甜品熔岩巧克力。

这些都极大地安抚和鼓舞了历经劳累的一众人。

饭毕,侍者彻席,为大家推来各种饮品的推车,众人自取了想要的饮品,开始开会。

天子起身,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后;将之前到现在发生的一切娓娓道来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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